第二章 蔑视

    周桓的兄弟比周桓安静，都傻站在后面。酒吧比所有时间都安静，大家偷偷观赏着这处大戏。

    终于，与周桓有所牵扯的孟娇然站了出来，她是那么柔弱，说出来的话叫人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周桓的关系。是因为我任性，才让你们产生了误会，不会有下次了，请你原谅周桓吧。”

    多么厉害的话，多么厉害的神态和语气。林晚宜的好闺蜜周倩琪防备地看向那个女生。

    林晚宜却没看她，也没有听到女生的话，依旧将视线放在周桓身上。她身上带着无言的压力，让周围的人有些不能确定她的想法。

    “娇然已经道歉了，林晚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周桓的好兄弟徐之衡心疼了，他觉得这件事跟孟娇然没有一点关系。

    林晚宜依旧像没听到一般。她在等周桓开口，这里所有人中，只有周桓有资格与她对话。

    “正所谓王见王，将见将。不会真觉得，我们老林要和你们对话吧？”周倩琪站在林晚宜身后，觉得自己身体内充满无数能量，当即呛声。

    “我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你看到的，知道的那样。你想怎么办就说吧？”周桓低着头。

    周桓和周倩琪还是兄妹关系，周倩琪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老哥，多次怂恿林晚宜与对方分手。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说着，林晚宜走到周桓面前，食指挑起对方下巴。她打量着眼前，依旧带着稚气的英俊脸庞。

    周桓想起第一次关注林晚宜的开始。

    那是个寻常到不能在寻常的下午，关于林晚宜喜欢他的谣言也传了好几周。这种谁喜欢他的传言时常都有，周桓习惯性的忽略。他又不是慈善家，被谁喜欢就要和谁恋爱。

    打完篮球和几个朋友走进教室，林晚宜当时正和同桌聊天。

    “你喜欢周桓吗？”

    林晚宜当时停顿很久，久到大家都有些着急，久到那个女性同桌变着花样求她说出口。她的眼睛落在那个女生的脸上，带着周桓看不懂的意思：“当然，周桓家世优良，头脑聪明，长得又不错，为什么不欣赏他呢？”她既不扭扭捏捏，也不正直，言语坦坦荡荡。用语言告诉那个女生，对周桓产生喜欢的情绪是正常的，不需要被否认，也不必起哄调笑。

    周桓从没见过这样的女生。

    两人谈恋爱似乎理所应当，优秀的人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正常。可也有嫉妒的人，悄悄传播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语。

    林晚宜是个明察秋毫的判官，用一切逻辑推断所谓移情别恋的证据。在那些谣言中，只有关于孟娇然的事情最真，也最有趣。

    或许让人觉得难以理解，林晚宜不讨厌孟娇然，也不喜欢她。她总是观测这个女生，看孟娇然与那些男性纠缠，用柔弱组装成为强势。由此可以判断，孟娇然还没资格与林晚宜正面对话。

    “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打我吗？”

    “嗯——”林晚宜以此生从未有过的轻佻语气回答了周桓，没有说多于一个字，也没有多浪费一个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闹到台面上不有趣，毕竟，我是很要面子的人。不多费口舌，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说完，林晚宜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酒精，“用这个消消肿吧。还有，再见了。”

    “等等，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这不是周桓想要的结果，至少不该让他处于弱势地位后，结束这段感情。

    “还有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打我来找回平衡，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周桓说完这段话，瞬间就后悔了。

    林晚宜仔细想了想周桓的家世，学校的老师，还有许许多多的与周桓相关的。她的家族只和医疗、体育相关，完全没办法找周桓家的麻烦。慢悠悠叹了口气，又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周倩琪，这家伙倒是周家人，可惜平日里只会干些不务正业的事，关键时刻完全排不上用场。

    “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可惜大家竟然一事无成，没有什么特别理想的手段。还有些手法，法律上不能通过。”说到法律，林晚宜的遗憾比前面的那些更重。

    周桓竟然领会了林晚宜的遗憾，明白作为一个身怀杀人灭口绝技的人会有什么样的遗憾。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希望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

    “法治社会，法治社会。”

    当然是法治社会，如果不是法治社会，周桓早就去世了。

    “就算是为了出气，也不应该打人呀。”孟娇然再度出现，势必要在林晚宜面前刷足存在感。她似乎有一种不甘，不甘于被林晚宜无视，搏出位的手段自然十分低级。毕竟，在林晚宜面前想要高级，非常困难。

    周桓自然同意孟娇然的说法，他疯狂点头，像条哈巴狗。

    林晚宜打算走人，抽出空闲来酒吧找人已是破例中的破例。平时基本不与兴趣相投外的人来往，进酒吧的时候她还以为进了魔窟。虽然没有说去酒吧的人不好的意思，但去酒吧的，怎么会有纯情人物？

    想到这里，林晚宜更不会正眼看孟娇然。

    “也该听听民众的呼声了，难不成你是哪里来的独裁者吗？”周桓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觉得，现在的林晚宜身边最好配三四个黑衣人，嘴上叼着香烟，披着风衣，带着皮手套。说话的时候，她会将香烟取下，用最不屑的眼神看向所有人。她的信众会是忠实的狗，他们会蹲伏在她脚下，轻轻诉说——“教父”。

    林晚宜回应了他的想法，或许她本质上就这样的人。人类天生有七大罪，林晚宜则拥有傲慢的极致：“来的时候就在想，我该用言语还是行动拿回尊严。现在，我觉得暴力是最好的。”

    周桓看着林晚宜，觉得自己该是她脚下的一条狗。至少，他是享受被那双眼睛蔑视的。至少，那双眼睛里不会关注多余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