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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

    高悬的银月将月光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光柱,少女站在光柱中,她的眼睛中像是倒映着夜晚,那是一种深邃而又幽静的美丽。

    她用那双眼注视着银月,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她。银白的长发随着魔力的溢出而微扬,她没有表情,犹如圣典中降世的夜之女神,无悲无喜,不为世事所动。

    阿斯塔罗是夜晚的眷族,是夜之神的眷者。蓝夜公爵走上前,他为女儿戴上新月的冠冕,他微笑着,用温和的声音说:“祝贺你,我的女儿,你是神明的宠儿,是夜的启明星,愿你在月光中永不迷失,愿你在夜晚中永垂不朽。”

    蓝血宝石制成的新月冠冕在月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即使那仍不及她的耀眼。夏洛特适时地露出微笑,接受了祝福。

    银色的月光逐渐凝结……直至凝结成一颗璀璨的宝石,这是银月的馈赠。夏洛特抬起手平放在胸前,宝石在她面前漂浮,她合拢双手,闭上那双深蓝的眼,作出祈祷的姿态。

    强盛的银光被她紧攥在掌心,强大的魔力波动掀起狂风,她的长发与裙摆向后扬起,离她最近的蓝夜公爵忍不住退后了几步,他惊讶地看着女儿,“夏莉……”

    光芒渐渐收敛,夏洛特摊开手,两枚银戒在她掌心闪耀,戒面上镶嵌着璀璨的深蓝宝石,如同她美丽的双眼,那是夜晚的恩眷。

    每一位阿斯塔罗都会在成年礼上获得银月的馈赠,他们会用自己的魔力来雕琢这份馈赠。

    戒指闪烁着银芒——在夏洛特手中变换为一柄细长的剑刃,她用指尖抚摸着银白的剑身,靛青的血滴落在剑上,蜿蜒流下形成荆棘的花纹。

    “感恩月与夜的馈赠。”她微笑着说出最后的赞词。

    青色的纹路在剑身上发光,又归于沉寂,重新化作一枚带有青色花纹的戒指,另一枚戒指却不知去向。

    无人注意。

    阿斯塔罗的成年礼在银月的光辉下结束。

    银月的馈赠将会戴在最适合之人的指上。

    纤白的手指被迫张开,每一处骨节都像是艺术家精心的雕琢。少女垂首亲吻那颗深蓝宝石,模样虔诚地像是在敬奉她的神明。

    他冷漠地看着,下一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一样扬起了唇角,“夏莉。”

    “嗯?”她刚刚发出了一声表示疑问的词,突然间,深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那是星辰坠落在花海之间,她耀眼的银发交织在花瓣之中。

    细长的银剑抵在少女的咽喉上,靛青的血液顺着她的脖颈滑落下去。

    夏洛特看着那双深红色的眼睛,她没有顾忌抵在颈间的银剑,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哥哥,我爱你。”

    他突然笑了。

    “我也爱你。”他俯下身,轻笑着、诉说着不知真假的语句。

    如同夜色的深蓝色骤然亮起。他仿佛无知无觉,低头轻吻她颈间的伤口。

    “我也爱你,夏莉。”他亲昵地唤着她,用极尽温柔的语调在她耳边低喃,银剑侵入地更深,血液流淌着,沾染她的银发。

    夏洛特笑了起来,她深蓝色的眼中是痴迷而疯狂的爱意,她高兴极了,即使剑刃割破她的喉咙她也仍未退缩。

    他松开了手。

    细长的剑刃重新化为银戒,他用指腹抚摸着少女的伤口,白光在他的指尖闪烁,他平静地问:“你还想要什么?”

    夏洛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光滑的皮肤上只能摸到粘稠的血液。她起身抱住他,将小巧的下巴放在他的颈窝处,“哥哥要和我一起参加下个月康萨莉亚夫人的宴会。”

    “康萨莉亚夫人?”他有些厌恶地看着夏洛特身上的血迹,听到她的话时,他又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你要我和你去参加她的宴会?”

    她抬头轻吻他的唇角,将他握在掌心的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纤细的手指上,她重复了一遍:“哥哥要和我一起去。”

    他没有说话,他看着倚靠在他怀中的少女,深红色的眼晦暗不明。

    “你不会找不到舞伴。”他意味深长地说。

    夏洛特将他的手放在唇前亲吻,她的微笑是合乎礼节的美丽,即使连她耀眼的银发都沾染上了血液,但她的美丽仍旧不减分毫。

    他终于是妥协下来,他用指尖轻触她的眼角,“随你。”

    “哥哥……”夏洛特伸出手,将他扑倒在玫瑰的簇拥之中,她笑着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细指插入他的指间,一点、一点地收紧。她轻声说:“我爱你。”

    他沉默着用最柔软的地方包容住她,艳丽的红在他的眼尾绽开,如同盛放的红玫瑰,他轻喘着、低吟着,他抬起手,仿佛安抚般地抚摸她的长发。

    “夏莉……”他低低地唤着,低不可闻的声音随着花瓣而沉没……

    马车在街道上渐行渐远,银月的光辉如流水般温柔地笼罩着世间。直到看不到公爵府的轮廓,尤莱亚才收回视线,他看向坐在对面正单手撑着头的未婚夫,皱着秀气的眉疑惑地问:“殿下,为什么您说——要远离公女?”

    “尤莱亚,你见过阿斯塔罗的长子吗?”皇太子没有回答他的婚约者,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啦,我们前不久刚见过的——就在公女的成年礼上。”尤莱亚对皇太子的问题感到了疑惑,“您还跟他打了招呼。”

    “我确实跟杰尔利斯公子打了招呼。”皇太子点点头,他慢吞吞地说:“可我说的是——阿斯塔罗的长子。”

    尤莱亚被他绕了进去,“可是阿斯塔罗的长子不就是杰尔利斯公子吗?”

    皇太子并没有太吊他的胃口,他揉了揉小未婚夫的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六年前,阿斯塔罗的长子因身体虚弱而去庄园修养,因此退出了社交界,直到两年前,杰尔利斯公子重新出现在社交界。”

    尤莱亚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等等——皇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杰尔利斯公子并不是阿斯塔罗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