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12
短打1： ◇一个前提：轮回之神给了云枭一次挽救云蝠军团的机会，夜凌云选择了身死，夜枭子选择了夜凌云。 火焰的灼烧感仍在他的肌骨间游走，夜凌云伏在地上，试图从濒死的残感里找回理智。夜枭子艰难地支起身子，跪坐在他身边，然而精疲力尽使他不得不再次伏倒，但是他依然试图向夜凌云靠近。 “为什么？”夜凌云吐出几个气声，他没有力气去愤怒又或者震惊夜枭子的决定。 “你总说的，‘我们的云蝠’，失去你，就不是‘我们的云蝠’了。”夜枭子扣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是因为我是将军，没有必要的。”夜凌云感觉到腕间流淌来的异能量，冲夜枭子摇了摇头。 “你就是个小卒，我也要救你。”夜枭子不理会他的拒绝，异能量自指尖传向夜凌云。他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时就要停下来：“夜凌云，你，我，其他人，云蝠的每一个都很重要。只要你认为你是云蝠的一员，只要你真的想成为。”他说着，想起轮回之神说毕选项时夜凌云的神情，那样的决然，甚至这一路以来第一次不和他商量便自作主张选择了死亡。他同我一样愿意为了云蝠而死，我没有办法无视他的真心，夜枭子心想。 他看着夜凌云露出困惑的神情，又靠近一些，减小声量方便自己把一句话说完整，“你要明白的，云蝠军团从来不是一个名字、一个象征，它是一群人，是你、是我。” 比起那份灼热，异能量带来的清爽微不足道，却洗涤着他的四肢百骸。在一瞬间的怔忡之后，夜凌云心底一笑，于是他勉强翻一个身，从蜷缩的姿势里伸展开四肢，平躺在夜枭子身边。 指间的脉搏向着它应有的力道逐渐恢复，夜枭子小小地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同样放松下来。四平的极光代替了圆月，将他们笼罩。一时间格外静谧，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渐渐轻盈。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夜凌云闻声，转头看向他。夜枭子的眉尖生来低压，脸颊带着疲惫的残晕，片刻之后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于是睁开了眼睛。夜枭子迟疑着：“我们要去对抗神明么？”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夜凌云错开眼，看向那道无边无际的极光带。他心底有着一样的答案：“就像你讲过的，亚当可以偷食禁果，是上帝赋予了他违背自己的意志，我们同样如此。更何况，诸神也要遵从他们自己的命运。” “被我们打败的命运么？”夜枭子笑了一声，这样狂傲的想法出自夜凌云并不奇怪。 “或者我们屡试屡败？”夜凌云坦然地说出另一种可能，他思考着，“总会有破绽的。我们应该去想，如何扭曲他们的规定？” 夜枭子眨了眨眼，他确定这不是什么嘲讽或者阴阳怪气，但是他觉得奇怪极了：“你这是——” “近朱者赤。” —————————————— 短打二： “是的，不祥之兆。”云蝠的老巫祝从火里捧出那张羊皮卷，“猫头鹰的叫声环绕在您的身边，容我妄言，如果您不做些什么，厄运迟早会降临您身上。” 夜枭子悄声捏了捏指骨，这样赤裸的话就差指名道姓点出他的名字了。猫头鹰，只有他身上流着枭族的血，他垂了垂眼睫，再一次埋怨鬼谷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他要等着夜凌云起疑心，然后示弱效忠，把说过多次的谎话再说一次好蒙混过关。他不抱希望地想着，夜凌云大概会和之前的将军一样迷信，又或者借着迷信的由头合乎情理地猜忌他。 而那位被预告灾祸的新任将军，夜凌云冷笑一声：“不祥？哪儿有什么不祥之兆？”他扯过那张被烧出形状鬼怪孔洞的羊皮卷，不顾巫祝的尖叫，随手扔进了火堆里。 夜枭子一愣，指骨一响，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过大，索性火声噼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他透过面盔望向夜凌云，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火舌卷上羊皮卷，甚至脚尖踢了踢木柴，让火势更旺。 巫祝阴鸷地凝视着他，执着道：“您应该听从我的劝告。”而他冰冷的余光扫过夜枭子，像是进一步暗示着。 “只有弱者会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到鬼神上，”夜凌云竖指一摇，“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厄运也会一败涂地。” “你个狂徒——！” 夜凌云在咒骂声中转身，走出这间昏暗的密室，走向更深的永夜。夜枭子诡秘一笑，感谢夜凌云的傲慢与自信，至少他不需要解释太多。 “夜枭子，”老巫祝叫住他，怨恨的目光钉在他的身上，“你会害死所有人。” 夜枭子跟随夜凌云的脚步一滞，他扭过身来，逼近那位巫祝，拢住他的肩头，格外亲昵地提醒道：“你泄露天机，不害怕惹来报应么？”手下的身体一瞬间僵硬，被怀疑的怒火稍微平复，于是夜枭子满意地放开他，现在他必须赶紧去追上夜凌云。 夜凌云没有走远，抱臂立在崖上，悠闲而愉悦的模样。夜枭子有一瞬间的迟疑，自己应不应该过去，但是随即他与夜凌云目光相接，对方微妙地扬了扬眉。他只得再一次确认自己戴着面盔，然后快步走到夜凌云的身旁。 “你相信他说的鬼话？” 夜凌云目光平静，夜枭子难得感觉自己没有被审视。他斟酌着开口：“那位巫祝的确预言准确，在云蝠族里声名显赫。”他熟稔地做出一副被长久怀疑而万分无奈的语气，“您也知道，我是云蝠与枭的混血，枭又是不祥之鸟，他怀疑——” 但是夜凌云打断了他：“他只是实力不足，弱者才会因为不能掌控全局而疑神疑鬼。” 夜枭子早在他同巫祝交谈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想开口附和一下，却随即意识到不对，夜凌云已经说过类似的话，没有必要和自己再解释一次。于是他沉默着，等待夜凌云接下来的话。 “至于血脉，那群猫头鹰已经灭绝了，不是么？”夜凌云并无怜悯，他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云蝠是你唯一的选择，你也选择了云蝠。虽然你的确差很多，但是那什么巫祝还可以装神弄鬼，也应该来感谢你。”年少的将军忽然格外好奇，“夜枭子，是你强一些，还是鬼神之说强一些？” 第一次，十万年第一次有人这样相信他，即便这份信任源自夜凌云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夜枭子抿了抿嘴角，忽视心里那冰裂声般细微的动容，温顺地答道：“是我，将军。” 愚蠢而可怜的小鬼，他心里评价道，并警告自己，作为被鬼谷养大的孩子，要去好好利用这份信任与自大。 不要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