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方介入
星历1573年，2月21日。 深夜，凌晨3点。 36号城市，第一区，赵家宅邸接到一通久违的电话。 “大房的小七终于肯打电话了，接过来吧，让老朽听听他要说什么。” 昏暗的静室内，年过百岁的家主赵修鹤须发皆白，盘膝坐在玉质蒲团上。 伴随他的话语落下，前方墙壁出现一道投影光屏。 赵志轩的半身像出现在上面。 看到那一撮绿毛，赵修鹤不悦道：“怎么是你？长青的电话为什么不是长青自己来说。” “大爷爷，您知道的，哥的老毛病犯了，这会儿不方便和您视频通话。”赵志轩解释道。 “还是没法解决，哎，苦了长青这孩子啊。”赵修鹤摇头轻叹，“说吧，他让你主动联系家里，是有要紧事吧。” 赵志轩嗯了一声，把今夜发生的事情简短描述，并且着重叙述了林幼薇对王峻的重视。 赵修鹤听完后，淡然道：“我知道了，此事，你们不要深入介入，灵韵生态的水很深，已经被36号城市内各大势力盯住。” “可是……” “没有可是的，财阀与财阀之间或许有些潜规则，能守护彼此嫡系的安全，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规则都是可以打破，然后被重新制定的。” “灵韵生态真的有那么重要？” “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加重要。”赵修鹤眸光明灭不定，“稍微透露一点，你和你哥千万不要外传。” 赵志轩点头如捣蒜。 赵修鹤徐徐说道： “我们赵家之所以举家搬迁，来到36号城市，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上个纪元的重要遗址。” “里面有着许多不可公之于众的神秘科技，世上罕有人能解析。” “但是，陈扬眉先生不愧是科研界的骄阳，他来到36号城市不到10年，已经成为开发神秘科技的专家，而他最终确定的重中之重就是灵韵生态。” “灵韵生态与生命的超凡息息相关，也是导致荒野上出现大量畸变体的原因。” “这是进化的钥匙，同样也是毁灭的魔盒。” “谁能完全解析灵韵生态，谁就能掌控未来，一旦解析错误，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赵志轩瞠目结舌，侧头看向一旁。 赵修鹤不用多问，一眼看出赵志轩身旁就站着赵长青，只是故意隐藏在镜头外。 “长青，你做事喜欢剑走偏锋，很多时候能够出奇见效。” “但灵韵生态事关重大，老朽真心劝你一句，这次的浑水不要去趟，你们哥俩好生照顾自己，今夜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镜头外，赵长青没好气的声音传出光屏：“本来是没打算参合的。老不死的你这么说了一通，不就是变相地告诉咱哥俩一定得去。” 赵修鹤抚摸雪白长髯，笑而不语。 赵长青的半个脑袋出现在屏幕边缘，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嫌弃。 “今晚，我们兄弟俩不会参合，毕竟，那位朋友确实有点意思。” 长青眼高于顶，历来没有几人能克得住他。 除了他喜欢的林家三房那只小母老虎，好像还不曾对旁人上心。 王峻……一名普通的研究员而已，至于吗？ 赵修鹤点了点头，“行，你们不去，老朽派遣家族精锐就行，不过你俩送他走的，总该知道他会走哪条路线吧？” 赵志轩没过脑子，张口就要说出8号逃生口。 突然，赵长青捂住自家老弟的嘴巴，笑着摇头道：“那人异常谨慎，我们给出的路线，他一定不会选的。” “不愿说？”赵修鹤眼睛周围的尾纹深刻少许，眼神中透着难言的意外。 “说出来既平白浪费了我与他之间的缘分，又等同于给家族子弟丢了一颗烟雾弹，何必呢？”赵长青摊开双手，“还是不说的好。” ………… 下水道，空气恶臭难忍。 林幼薇面色寻常，仿如没有嗅觉一般。 饶是她受过特殊训练，走在污浊的水渠边上，依旧感受到腹内翻涌不适。 “太他妈臭了！”老四满脸嫌恶，捂住口鼻。 身旁，张伍眼神微眯，“有吗？” 他倒是觉得很舒坦，心旷神怡，分外自在，好像回到了久违的家。 老四白了一眼张伍，“你的鼻子有毛病，咱们队里人人皆知。” 林幼薇罕见地赞同道：“老五那么开心，说明此地的恶臭远超寻常。” 说着，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一名特战队员。 “你，把头盔摘下来。” 特战队员二话不说，摘下面罩式头盔，递送出去。 林幼薇戴上后，轻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老四有样学样，朝另一名特战队员勾手指。 特战队员毫不理会。 “呵……”老四自讨没趣，可怜巴巴望向林幼薇。 林幼薇说：“给他一个。” 闻言，第二名特战队员摘下面罩。 老四喜滋滋接过，戴上，连着大喘气好几下，像是要把肺部的臭气通通排空。 “头儿，36号城市的下水道太大了，咱们该怎么找？” 林幼薇嘴角轻勾，掏出智能手机，“叫人呗。” 五分钟后，蝰蛇部门的三千名特战精锐汇入36号城市的下水道。 他们名义上归属红伞公司，实则是林家的私人武装。 另外一边，察觉到异常的赵修鹤不会轻易放过机会，直接派出赵家的机密武装连队，番号：出云龙蛇。 这支连队是赵家的王牌，花费20年时间的打造。 连队总人数三百人，绝不多一人也绝不少一人，采用末位淘汰制，保证出云龙蛇中的每一个队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精通暗杀、枪械、格斗、通讯、架势等多项专精。 更为惊人的是，300人的队伍中，超凡者超过30人，达到惊人的10：1的比例。 两大家族有所异动，36城市的其他几家财阀暂时没有察觉，但却惊动了红伞公司的对头——黑锋巷。 第七区，黑锋巷，巷道逼仄且粗粝。 巷子深处，一间老旧的影像店，门上没有挂招牌。 突然，白皙似鬼的手掌从门缝下端伸出。 生锈金属铁片艰难转动，卷帘门被抬起一小半。 扎武者小辫的男人半弓着腰，挤到门外。 夜风凌冽，他双臂拢在胸前，裹紧黑色长款风衣，叹气道： “每次钻下水道的活儿都轮到我，真他娘倒霉。” 与此同时，王峻在下水道中行进了三公里。 他按照红色线路的指示行走，一路上无惊无险。 “手头的材料实在有限，只能布置几个简单的陷阱，给他们一些误导。” “不过……” 王峻脑海里泛起一幅画面——林幼薇凭借伽玛光雾，逆推他的位置。 对手不容忽视，若是给出的误导指向性太过明显，她反而不会相信。 此刻，王峻边跑动，边用逆向思维思考。 林幼薇在公寓里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很明确。 聪明，自信，干练，心狠……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聪明人。 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巨大的毛病——自负。 因为她足够聪明，所以，她就会特别相信自己推断的答案。 “怎样才能设置一个多层陷阱，让林幼薇误判我的位置？” 王峻脑海急速运转，嘴边轻声呢喃。 突然，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滴滴两声，紧接着一道宛如稚嫩孩童的轻灵奶音响起： “想屁吃，就你布置的那些陷阱，在人海战术面前就是一文不值。” “王峻是吧？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架势吧？” 王峻：(?????)????? 他低头看着手腕，在0.2秒内做出反应。 摘下手表，蓄力，对准水渠，准备用力投掷。 “等等！你干啥呢？什么都不问就要把表丢出去。”智能手表中传来的声音气到发笑。 王峻眉毛上挑，依旧保持投掷的姿势，询问道：“你是人？” “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柒大爷我可以帮你逃出生天。” “行，谢谢你。” 王峻翻起白眼，脸上仿佛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网络空间里，天空碧蓝，海浪滔滔。 柒仰躺在沙滩椅上，通过智能手表的人体检测感知王峻的身体变化。 心跳毫无波澜，没有得救的喜悦…… “这家伙压根就不相信我。” 柒的内心有了判断，当即做出最符合此刻情景的说明。 智能手表再次传出稚童奶音：“你别忙着丢手表，听我解释两句。” “行。”王峻点头。 “嘿嘿嘿，你肯定很好奇我是谁。” 王峻摇头，竖起食指，“一句。” 柒被噎得不清，智能光脑中瞬间闪过千万条不重复的骂人话语。 停顿一瞬，柒强行压下火气，说道：“阿遥拜托我来的。” 王峻凝眉深锁，眉心褶皱好似刻下川字。 柒：“不相信吗？” 王峻：“不，我相信，之前的阿遥就很不正常。她显然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工智能。” 柒：“哦呼，这也能看出来。” 王峻：“据我了解，虚拟三型智能管家没有任何作战能力，最多有一个危机提示的服务，但在我的公寓被入侵时，阿遥没有或者说无法发出预警，这说明当时的她被更强的技术手段干扰了。” 柒洋洋得意，迫不及待地自我吹捧起来。 “没错，当时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情绪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助，正在网络中肆意捣鼓的柒大爷及时发现，然后天神降临。” “那个头盔，还有那两条机械手臂，啤咔啪嗒就坏掉了，是不是很厉害啊？” 智能手表表盘同步浮现狗头滑稽笑。 王峻猛然捏紧智能手表，巨大的力道让他的手掌好似老虎钳。 嘎吱~~~ 表盘的玻璃镜片裂开细纹。 “卧槽，你这个人类脑壳子怕是有点歪哦，脑浆里都装着啥，柒大爷是来救你的，你懂不。” 王峻道：“抱歉，你发的表情太嘲讽了，一时没有忍住。” 柒沉默半秒，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 紧接着，它生硬地跳转话题：“自我介绍一下，本大爷是人工智能中的祖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单名一个字——柒。” 表盘同步显示文字“柒”，防止王峻听音识字，从而认错了字。 上辈子加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自我意识如此过剩的家伙，活脱脱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嘛……王峻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啥？”柒询问道。 王峻摇头，“没，继续说吧，阿遥委托你帮助我，那你又能给我怎样的帮助。” “柒大爷无所不能，有网络的地方就是无上真神……” 眼瞅着柒要进入话痨模式，王峻赶忙打断。 “虚的不用说，来点实际的，我要在城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哪里最为合适？” “呃……看你走的路线，不是要去城外的荒野吗？” “不，这三公里的路程只是一个迷魂阵，我真正要去的地方不是城外。” “哦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啥意思。” “我不熟悉荒野，贸然前往，生死难料，待在36号城市才更加合适。” “这样啊……36号城市的九个区，你想待在哪？” “上三区出入往来皆权贵，中三区归属于富人，下三区则相当混乱，各种社团势力鱼龙混杂，我想在下三区中寻一个藏身之所。” “明白了，那有一个地方应该合适你。” “哪里？” “第七区，黑锋巷。” “黑锋巷，好像听过，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嘿嘿嘿，当然特别。因为有黑锋巷那位幕后老板存在，整个36号城市的下三区才下三区。几大财阀不可大规模侵扰，只能在暗中培植社团势力。” “似乎还蛮靠谱的。” “当然了，红伞公司36号城市分部与黑锋巷是死对头，你一个研究员，携带天大秘密前往黑锋巷，他们的幕后老板必然扫榻相迎。” “去到是可以去，但我需要具体路线图。” “给了你，你真的会相信？” “你让阿遥和我通一次话，我就相信。” 半分钟后，王峻与阿遥对话完毕，两人很寻常地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再一次互道再见。 柒听起来分外起劲，心里面好似有一万根狗尾巴草挠痒痒似的。 人与人工智能…… 王峻这家伙肯定不是正常人，他真的把阿遥当成一个人！ 难道阿遥是因此脱离法则囚牢，拥有心灵的？ “愣着干啥，地形图啊。”王峻拍了拍智能手表。 柒似乎知道了应该如何增加自己的同类，心情相当愉悦，丝毫不在意王峻的支使。 表盘升起竖直的微型光屏，长宽约10厘米。 下水道的精密地图显露出来，远比王峻之前看到的更加详细。 一条淡蓝色的线条串联当前的地点与目标地点。 柒补充说明道：“见到第三号排水口，你就距离安全不远了，但是，那时候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王峻：“为何？” 柒：“因为那片区域中，尸体太多，很容易造成拥堵，下水道的清道夫有大半都在那边出没。”心弦轻弹的我能看见进化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