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夜晚的郁斕市華燈璀璨，霓虹絢爛。各色廣告牌懸於高樓之間，位於市中心的地標大螢屏上正播放著當紅偶像的演唱會直播。紙醉金迷，燈紅酒綠，而在滲透不進這些色彩的陰暗小巷中，一面帶京劇臉譜的慘綠少年佇立於其中。

    他似是在發呆，臉譜之下的碧綠眼眸凝矚不轉地盯著巷尾，可在旁人眼裡那裡什麼都沒有。

    直到他注意到旁人的到來，這才緩緩轉身問道：“怎麼是你？”

    旁人開口說明：“夜棲親自去見他那老朋友了。”他繼而探頭看向慘綠少年身後，“都解決了？”

    “嗯。拜託你了，瀧見。”他對人微微頷首，徑直往小巷口離去。

    在他抬腳邁步的那一刻，血腥味兒突兀地瀰漫開來，原本空無一物的巷尾中光線扭曲開來，一具又一具詭異的殘骸浮現，彷彿它們這才正式步入了這個世界。

    瀧見嘆息一聲，在對方經過他身旁時有些抱怨地說道：“真希望它們能一直保持隱形狀態。”

    他沒有回復，瀧見也不在意。

    在抵達霓虹所及之處後他第一時間便停下腳步抬頭仰望大螢屏，演唱會到了高潮階段，畫面正好是特寫鏡頭。

    少女艷麗的紅髮如火一般搖曳，凌厲的五官透露著英氣，汗水從她分明的下頜滴落。

    她緊蹙雙眉看上去在竭盡全力演繹著出道曲，他卻從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內心同時盤算好接下來的打算，他再次啓程返回。

    這時瀧見叮囑一般地發話了，“明天，別忘了啊。”見對方絲毫沒有反應，他不放心地再次提醒道，“不見不散，素恩。”

    素恩這才舉手給了回應，頭也不回地走進另一條暗巷隱去身形。

    瀧見知道他的脾性，即便不情願，可他信守承諾也沒有破罐子破摔反悔的跡象。

    如此一來瀧見也終於放心下來開始處理工作。

    另一邊大螢屏頂樓的高級壽司店，一名健朗男子盤腿坐於榻榻米上，面前的料理已經被他解決得七七八八了。咽下最後一口北極貝刺身他才說道：“喲，來了。”

    走進包間的潮流男子毫不客氣地坐到他對面，摘下墨鏡挑眉掃視已被席捲一空的佳餚，緊接著揶揄道：“知道是我來就先把飯吃了，還是我買單？”

    “誰叫你耍大牌來這麼慢，我吃完還得回去。”健朗男子把筷子放下，不滿地看向自己的老朋友。

    除去墨鏡的遮擋，潮流男子的吊眼宛若一把寒光乍現的利刃，他也回敬般地瞪了老朋友一眼，“我不得處理完我的事兒再來，就你用工作我不用了？”

    “得得得，打住。”健朗男子無語地伸手向他，“我要的東西呢？趕緊給我。”

    難得對面沒有繼續嗆回來而是掏出信封拍在了桌子上，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點違和感在他要將信封拿過來，可對面仍舊沒有鬆手時得到了驗證。

    “不是，夜棲你什麼意思？”他尋思自己最近也沒特別做什麼啊。

    夜棲眯眼散髮著敵意，無視他的裝傻一字一頓地警告：“你要的是，線·索。別老惦記著我家小紅！”

    “誒不是，你這人不也惦記嘛！而且啥時候成你家的了，我們的關係都一樣好不好，合作，合作！”沒想到這人直言不諱道，他開始了蒼白地辯解。

    “行了阿晝，打住。”夜棲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迅速沈下臉來翻過這頁，“有消息了嗎？”

    阿晝被噎了回去，稍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回答道：“還是沒有。”

    兩人相顧無言，夜棲也理解這種感覺。

    畢竟他們二人合力竟都驚不起一絲波浪，打探不出任何情報。這世界真是變了，變得連他們都感覺陌生。

    “繼續加油吧，就這樣。”夜棲利落地起身道別，只留還沒吃完的阿晝。

    最後一刻阿晝的聲音幽幽傳來，“明天，別忘了哈。”

    他懶得再給出回應，快速結賬離開了這裡。

    回到化妝間的少女靜靜地盯著鏡中的自己，她的神情恍惚，汗水布滿了整個臉龐。坐在椅子上只是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維持現狀。

    化妝台上堆滿了粉絲送來的鮮花與禮物，這不是她第一次開演唱會了，但此刻她不如往日那般神閒氣靜，鎮定自若。

    如果不用盡全身氣力緊繃著腦袋里的那根弦，想必她現在就會當場暴走吧。

    她腦海裡此刻只剩下一個念頭，盡快回家，盡快回家，盡快回家。

    經紀人也明顯感知到了她的疲累和命懸一線的危機感，演唱會結束後急忙應付完所有雜事立刻帶她上了車，趁著空隙通知讓人來接。

    可車都到了家樓下，也不見那小子的人影，經紀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真不用我送？”經紀人搖下車窗，不知這是第幾次詢問了。

    “不用了，謝謝明姐。”少女緩慢地搖了搖頭，跟她告別後就匆匆往大廳走去。

    明姐擔憂地注視著她的背影，手上也沒閒著撥通了電話。

    眼睜睜地見少女進了電梯對面也沒接通，她忍不住掛了電話改發信息抱怨道：「人呢？不接智敏了？？」

    「接到了。」

    秒回信息，不接電話。

    明姐有氣無力地扶著額頭，感覺回去還是得接著吃藥，不然遲早有一天被這幫男人氣死。

    深吸氣平復情緒，她也終於松了一口氣，不過決定等個10分鐘再走。

    電梯停靠在33層，隨著那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智敏感覺自己已然到了極限，她再也支撐不住了。

    她的身體深處在叫囂著，她的本能逐漸掌控了自己的心靈，她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她要————

    電梯門平滑地開啓，她充血的雙眼中印出一個人影。僅僅是出現在她面前就瞬間撫慰了她的靈魂，潤澤了她的心靈。

    來人正是素恩，洗完澡他接到消息就下播了。

    果不其然智敏的狀態如他所料一般，要是在樓下相遇她鐵定會失控。

    理智選擇了正確的選項，情感上他卻倍受煎熬。素恩輕輕摟住了她，臉龐貼近她的耳朵柔聲安慰：“辛苦了。”

    撫平她的狂躁，也撫平了自己的內心。

    智敏乖乖待在他的懷裡，用只有他能理解的撒嬌語氣緩緩傾吐心聲：“我餓了，素恩。好餓好餓……”

    “嗯。”

    素恩沈穩的嗓音在她耳邊流淌。

    智敏雙手攀上對方的脊背，又將臉埋在他頸間，“我現在就要吃，可不可以？”

    “嗯。”

    素恩默默把手伸到衣服裡面，撩起了她的胸衣。然後抬手將柔順的金髮別到耳後，側臉舔上她的耳廓。

    這一系列動作像是將他的脖頸送到了智敏口中，智敏吮吻幾下之後便張嘴咬了上去。

    新鮮的血液滋潤了智敏乾涸的口腔，她宛若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喟然長嘆。

    這在素恩耳中聽來更像是一種挑撥，他抱起智敏回屋走去。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撒在他們二人身上，智敏被他放到床上也沒有松口，反而更是忘我地吸食著他的血液，濕滑的舌尖游走於他的皮膚上，略微帶來一絲癢意。

    素恩拿出手機瞥了一眼時間，隨後便把手機一丟，掰開黏著自己脖頸的智敏吻了上去。

    夜還很長。

    作者的話：

    不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