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不同

    不过又瞟了一眼那让人脸红心跳的面庞不由叹气，较之她年轻时，更胜出几分。

    相貌与传言的不一样可见传言确实不可信，毕竟是她的女儿。

    “请！”裴溶月抬手示意道。

    裴溶月跟着范先生前后查看登记造册却也着实学了不少，范先生倒也不藏私。

    即便她前世掌管了裴家也不得不承认三人行必有我师，她要学的就还有很多。

    比如这个来送货的商家其中夹带了一些少量的次货，范先生虽看见了却不点破，只是言谈之中却告诉他我帮你接收一些次货可你若有什么好的可要先紧着我。

    商家也忙点头示意一定一定，然后一番你来我往，感谢天感谢当今感谢今年风调雨顺。

    裴溶月不得不说自己长见识了，前世她因为这个油嘴滑舌的商家带了次货便断了来往，那时范先生与她说情她还觉得范老与此人坑瀣一气，讽刺了范先生让范先生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冷了心肠。

    现在想来连裴溶许都对其恭敬有加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年少轻狂不懂看人也不懂用人。

    前世裴家落败唯一没有来踩一脚与参与的就是范先生了，听闻以前他是个秀才，家里出了事妻子孩子都因为天灾失散故而没有再嫁。

    裴家救了他后便留在裴家帮忙，也是唯一一个裴家没有签身契在手的掌柜却深的裴母与裴溶许的信任。

    待交接完毕后范先生知道那商家要在京城待上两天便做主设宴自家酒楼为他接风洗尘。

    直到那人走后裴溶月跟着范老到了二楼的账房，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范叔，你明明看到了那个商家还附带了次货您为什么不说破呢？”

    十五岁的少女在现代不过也只还是个孩子，便是再天香国色也稍显稚嫩，故而裴溶月疑惑的小模样那真真让人爱到心底怜到心底。

    范先生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问道：“丫头啊，我问你，若是你身边伺候久了的人有个小缺点却不会坏事你会因此打杀或是贩卖了他吗？”

    裴溶月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为了拉近关系在那个商家问范老她是什么人的时候她才抢答道范老是她爷侄女，见范先生只微笑没默认她惊喜不已。

    “若是不会坏事自是没有必要因此而坏了主仆情分……”说完恍然大悟道：“噢！我知道了，范叔的意思是瑕不掩瑜！”说完便开心的双眼发亮的盯着范老，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范先生满意点头，“不错，即便他带来几匹带有瑕疵的布匹可咱们锦衣阁是主做达官贵人家的生意不假，但是有些不那么殷实人家的夫人小娘子买不起好的，有点瑕疵的绣上花儿便遮掩住了，也不是没有销路又何必断了这么多年的情份还白白得罪人少条路？若是他心生不满，也能给咱添不少麻烦，再者，新找一个货源你又焉知能否靠得住会不会比他还要不如呢？”

    裴溶月受教的点点头，“范叔您可真厉害，怪不得兄长嘱咐我必定要好好听您的话。”

    范先生瞧裴溶月年岁尚小却聪慧过人，一点就透，是个好苗子，更难得的是还有一副好相貌，只是这也生的太好了些，也不知是福是祸。

    “哈哈，是少东家缪赞了。”范先生摸着胡须开心的笑道，提起陪溶许笑得也真实许多。

    “那您看可还有什么我能做的？”裴溶月微微歪着头问道。

    少女娇俏可人，这话说的也让人心里舒服，范先生不由感叹，裴老夫人当真生了一双好儿女。

    “我让龚宇带你去认认布料以及它的织法与染色工艺，等这些你熟悉了再学学管账。”范先生这下可没再把她当成个不知事只有些聪慧的小姑娘了，有的人看她行事说话的气度就知道非池中之物。

    心思缜密，进退有度，更难得的是放得下身段也耐得住性子，做生意就是要低的下头，也端的住架子。

    待裴溶月与龚宇也就是门口接待她不卑不亢的那个伙计出去后范先生拉开他柜子的抽屉，里面只一张画像，女子生的美艳无比，却又带着少妇的妩媚。

    若是裴溶月看到必定能认出那就是原身的母亲裴芷婷。

    “芷婷，你的女儿长大了，她很漂亮，如你一般，也很聪慧亦是与你一样。”

    范先生看着画上的人眼里满满的情意，带着一些幽怨的感伤。

    紫玉苑

    “你说月娘出去了？大早上的她去哪儿了？”孔卓然有些急切带着质问的语气责问富源。

    富源恭敬的行了礼，只是态度却更加平稳了：“奴不知，家主只说要出去一趟，奴不敢追问主子行踪。”

    孔卓然不由有些恼怒，可见富源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思及他对裴溶月的忠心，露出温和而又亲切的笑容，“是我急躁了，你别介怀。”

    他肯定知道，他前世是一直陪着月娘到最后的人。连死都是为了月娘而死，想必现在月娘必定对他更加看重，月娘不信任谁也不会不信任富源，说不定还会纳了他……

    一想到这里孔卓然看富源的眼神就有些莫测，却也知道倘若他敢对富源做什么月娘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哪怕给脸色看都不行。

    孔卓然眼底涩然一片轻声道：“那麻烦你了，若是月娘回来还望你派人到紫玉苑通知一声。”说着给小五使了个眼色。

    小五会意往富源手里塞了个荷包，份量还挺重。

    “正君折煞奴才了，若是家主回来，奴定会遣人禀告正君。”

    待富源从紫玉苑出来后回到玉笙阁后才放松下来，别看他在孔正君面前不卑不亢，若不是听了自家主子的吩咐就凭他哪能那么出息？

    富源就是有一点好，那就是裴溶月说什么他都听，觉得裴溶月是最好的。

    虽然他不知道主子与孔正君发生了什么，可只要他让主子不开心，他也绝不自作主张的理会。

    “富源哥哥，您这是怎么了？”初言温温柔柔的笑着走进来对着富源关心的问道。

    富源面上不显心里却狐疑，主子说要盯着这个初言，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还关心他。

    “没什么，就是家主让我学识字跟抄写，我还有许多没有完成，若是主子回来我还没完成定是要罚我了。”富源谨遵裴溶月吩咐，不管他如何问只一招混不过去便装傻实施的彻底。

    初言眼里闪过精光稍纵即逝，“这样啊，我以前在家也识过些字，不若我帮你抄写一些？”

    “这样不好吧？再说也不好耽误你干活儿。”富源有些为难道，裴溶月让他识字抄写这事儿是真，虽然他不喜欢这些，可是主子吩咐的他不能不做。

    “没事的，我今日的活都做完了正好没事，放心吧不会耽误我的。”初言善意的笑笑，眼里却带着不甘与愤恨。

    “这……”富源为难不已，他既不想蒙骗主子，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初言的好心。

    “你就别这儿那儿的了，难道你不想赶紧写完让主子夸你吗？”初言脸上闪过不耐，却又耐着性子诱哄道。

    富源眼睛亮了亮，“那好吧！”随即取出一本百家姓，与一沓质地不错的宣纸与笔墨。

    待那墨研好后一股冷梅香味儿扑鼻而来，这可是墨梅啊！

    虽不是顶好的，可一般人家都用不起的，更别提他了，便是之前他家也买不起这些供他挥霍啊。

    初言见了这些更是不满与满腔嫉妒，自己一月五百钱，连普通宣纸与笔墨都买不起，这裴溶月却给个不识字的奴才用这么好的笔墨，简直暴珍天物。

    更恼裴溶月有眼不识金镶玉，主子如此，奴才更是，连个字都写的如此难看，在洁白的纸笺上显得格外可笑。

    初言鄙夷的取出一支笔，醮了醮墨，弹性好，这富源不会写字这墨磨的还成。

    挥笔下字一开始便停不下来，之前的嫉恨与鄙夷随着畅快淋漓的恣意挥笔也随之消失，坠入这难得又美妙的文学意境中。

    到了午时，萧归鸿也终于回到了裴府，一进门儿发现那个府內无一人在门口相迎，以往那个巴着他不放的女人也不见了踪影，被设计的恼怒还有裴溶月的藐视让萧归鸿怒不可遏。

    而被人拉来的富源这才匆忙的擦拭了因练字而沾上的墨迹，还残留些许在指尖。

    “你主子呢？本殿回府居然不出来迎接？”萧归鸿撇了一眼富源，见他跪伏在地上的双手还带着墨迹。

    艳丽的脸上闪过嫌恶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