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眠夜

    邻近江城的小镇内，孙新芳连同仆役以及随行护卫的几位兴阳军士兵入住了旅馆休息。

    明日便会抵达江城，与她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徐凤城见面了，但她的心里却越发郁闷不安。

    不行，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再犹豫下去她就真的只能嫁给徐凤城了！

    “陈晓。”孙新芳朝门外轻声呼唤，一位身形颀长、面貌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小姐，有何吩咐？”男人名叫陈晓，是负责照顾孙新芳的勤务兵，跟在她身边已经有几年了。

    孙新芳手指紧紧交缠，如果仔细注意的话，还能发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帮我擦干头发吧。”

    陈晓看着房内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少女，见他毫无反应，紧张地咬紧下唇，眼神不安的四处乱瞟，手指死死绞着衣袍，因为用力过度而轻微颤动。

    陈晓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踏进房内拿起毛巾，“遵命。”

    毛巾覆盖在头发上，陈晓动作轻柔地替孙新芳擦拭着头发，保养得宜的头发乌黑亮丽，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触感柔软。

    诡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静谧，只能听见毛巾摩擦头发的细微声音。

    眼看着头发已经擦得半乾了，孙新芳心中更加焦急。在心里暗自给自己鼓劲，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转身将男人扑倒在床上，双唇用力地撞上去，动作和她在脑内演练的无数次一模一样，就是不小心撞得太狠了咬伤了嘴角。

    “陈晓，我要你抱我。”

    不管男人的反应，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解开男人的上衣钮釦，但手指颤抖得实在太厉害，钮釦怎么解都解不开，许久才解开了一、两颗。

    陈晓就这么躺着看着少女满脸通红地和他的钮釦奋战，都要急哭了的模样令人心生爱怜。

    他的傻姑娘......

    抓乱的何止他的衣服，还有他的心呐。

    他一直陪伴着的小姐，他看着长大的小姐，不知不觉从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有那么一刻，陈晓想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拥抱这个他心爱的姑娘，将她变成他的女人，但他不能...

    就在孙新芳打算豁出去直接将他的上衣扯开时，他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小姐，恕属下无法遵从。”

    孙新芳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已经坐起身的陈晓，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为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陈晓眼底隐藏着巨大的悲伤，苦笑，抱住孙新芳颤抖的身子，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我喜欢小姐，但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不能做出伤害小姐的事。”

    “我根本不想嫁给什么徐少帅，我只想嫁给你。”孙新芳紧紧抱住陈晓，眼泪最终还是落在了陈晓的肩膀上。

    “陈晓，我们私奔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去Y国重新生活，在那里共组家庭，好不好？”

    无力感侵蚀着陈晓的内心，孙新芳太过单纯，但他不能不考虑更多现实。

    他有什么资格给小姐幸福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勤务兵，小姐是孙大帅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是一个温柔聪慧、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他能给她优渥的生活条件吗？

    答案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陈晓推开怀里的心上人，痛苦地将头转开，“小姐，夜深了，您该好好休息，明日便会抵达江城。”

    说完便要离开房间，孙新芳见状，着急地站起身从身后抱住他：“陈晓！”

    “带我走，求你。”

    感受着身后少女的柔软，陈晓双拳紧握，几乎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克制住转身回抱住对方的欲望，低声道：“对不起...”

    爱不一定是得到，有时也必须放手。他不能毁了她一辈子。

    勇气没有得到回应，孙新芳环住陈晓的手也慢慢放开，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跌坐在地上。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地板上望着门发呆，眼睛一眨不眨。

    许久，才回过神似的从地上站起，掀开棉被缩进被窝里，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

    尝试了无数次入睡都失败后，孙新芳自暴自弃地瞪着一双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像一张怪物的巨嘴，想将一切都吞没。

    手指抚向嘴角的伤口，一道极轻极轻的叹息消散在了浓黑的夜里，“真疼...”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